埃米尼亚:起初我的研究是关于领导力发展,研究组织中的人如何向上发展,获得更高级别的职位。但我发现,我接触到的很多研究对象并不想向上发展,而是向组织外发展。他们中的一些人想尝试新的工作环境、新的行业、甚至新的工作类型;另外一些人则感到自己的职业生涯遇到瓶颈,他们想尝试新的工作,却不知如何改变现状。
在这个过程中,我询问了研究对象通常会获得的职业建议,同时我也采访了那些成功完成职业转型的职场人士,结果我发现,传统的职业建议反而让人们裹足不前,无法成功完成职业转型。这就是我进行这项研究的原因。
HBRC:这篇文章发表至今已10年。今天你的这种方法是否依然奏效?特别是在金融危机和欧债危机之后,全球就业市场普遍衰退的情况下?
埃米尼亚:我认为它今天依旧有效,实际上,我在课堂上依然会传授这些经验。当今商业世界的节奏越来越快,组织结构重组变得更加频繁,人们失去工作的可能性越来越高,进行自我改造的需要也变得更加迫切。另一方面,如果将文章中的建议表述成一种方法,我更愿意称其为一个过程。它并不针对某个特定的职位和时间段。不管是主动进行职业转型,还是被迫转型,它都适用。
HBRC:你的研究对象都是处于职业中期的人。那么初入职场或职业生涯末期的人能从中获益么?
埃米尼亚:这种方法生效的前提是你必须拥有一定的业内经验。因此,年龄更长的人也能从这种方法中获益。实际上,我也得到很多反馈,验证了我的方法。尤其是临近退休的职场人士,很多人成功地完成了职业转型。相反,这种方法对年轻人则不适用。他们并不清楚自己对各个职业的好恶,因为他们还没有通过职场的历炼。
职场新人需要做的是“完善”履历,他们会为大公司工作,追求更高的职位,因为他们要追求更好的未来。
在职业生涯初期,好的工作岗位和学习机会非常重要,因此年轻人的求职过程很直接,目的明确,他们有很多固定的求职方式,例如校园招聘、招聘网站。而到了职业中期,固定的求职方式会逐渐减少。虽然猎头是一种选择,但他们倾向于提供和你过去经验直接相关的工作机会。如果你想要尝试全新的职业生涯,猎头就无能为力了。同时,人到职业中期,经验和自我认知度大幅提升,这时,在求职中就有能力也有义务去追寻自己向往的工作,进行职业转型的尝试和实验。
HBRC:你研究的理论基础是心理学家黑兹尔·马库什的多重自我理论。你的研究结论是否暗示了“真正的自我”和“最好的自我”其实是不存在的?
埃米尼亚:“真我”可能是一个非常抽象的概念,它包含你的价值观,你所珍视的东西等等。但这些价值不一定都能转化到一份触手可及的工作中。
我的发现是,每个人的兴趣、技能和潜能都不同,同时面临不同的选择,有些选择能指引我们找到一份能充分实现自我价值的工作,有些选择则会让我们陷入到职业发展的困境中。要找到这种所谓的“真我”,你只能通过不断尝试,并从大量的实践经验中学习,而不仅仅是反思回顾、坐而论道,这只会将你引向过往的自我,而不是未来的自我。
HBRC:你的这种方法能否适用于不同的商业环境?毕竟有些国家,例如中国的社会保障措施还不够完善,不允许人们对职业选择进行大量冒险和实验。
埃米尼亚:我认为每个国家都有不同的商业文化和相关的社会机构。在美国,职业转型是很棒的事,人们会认为你有勇气,有创意,勇于追求自我价值的实现;而在法国,人们在职业转型中可能会遇到更多的阻力和困难。
有些市场中,一些技能十分稀缺,这方面的人才有很多选择的机会。还有些国家创业气息浓厚,人们纷纷效仿创业明星。所以,不同商业环境中,职业转型的难度和社会认可度是不一样的,但转型的方法是相通的。
此外,我的方法并不鼓励人们孤注一掷地放弃一份待遇优厚的工作。我的意思是,在破釜沉舟之前,应该多进行探索和实验,多做一些兼职的工作,直到找到心仪的职业发展路径。
HBRC:“精心实验”、“社交转型”和“赋予意义”是文中职业转型方法的三个组成部分。前两步简单明了,为什么“赋予意义”对职业转型如此重要?
埃米尼亚:的确,“赋予意义”是最抽象的一步。“赋予意义”分为两个方面,一方面是为自身“赋予意义”;另一方面是为他人。为自身“赋予意义”十分重要,特别是那些自愿进行职业转型的人,因为很多人会自问:我有一份职位稳固、收入颇丰的工作,我为什么要放弃?我是不是疯了?我拥有十多年的学术训练和职业经验,我现在应该放弃这些专长吗?我的工作让我很不开心,但新的工作会让我开心吗?我会不会重蹈覆辙?
如果人们无法为职业转型赋予意义,就很可能被这些疑虑吓退。另一方面,你还需要向他人解释职业转型的意义。
很多学生告诉我,在进行职业转型期,身边的朋友和家人总是对他们说:“你疯了,你会后悔的”等等。你必须向他们解释转型的意义,以获取他们的支持和理解。同时,你还需要说服那些可能帮助你的人。你的新职业和过去的经验关联甚少,如果无法为自己的转型赋予意义,别人也不会雇用你,或者为你的创业计划投资。这一步的困难在于,你无法在一开始就找到职业转型的意义,只能在不断的实验和社交关系转换中发现职业转型的意义。
HBRC:你认为人们在职业转型中面临的最大挑战是什么?
埃米尼亚:对于很多人来说,他们很清楚自己不喜欢什么,不想要什么,但是却找不到自己真正想要做的事。这是他们面临的最大挑战。
HBRC:在接受英国《金融时报》的采访时,你说自己在13岁的时候就立志要成为一名组织行为学教授。你怎么能这么早就找到自己真正想做的事?
埃米尼亚:当时我对心理学很感兴趣,同时对商业世界也很向往。我当时以为,这两者的结合就是组织行为学。所以直觉告诉我,这就是我想要的工作。
很多朋友曾向我开玩笑:“你研究的是职业转型,但你从来没经历过转型,连想都没想过。”但是我身边的很多朋友都经历过职业转型。我自己也从哈佛大学来到了INSEAD,虽然这不算什么真正意义上的职业转型。但我放弃了哈佛商学院的教职——一份非常好的工作,来到法国。我曾经用这种方法为自己的选择赋予意义,最终我说服了自己,在法国定居。所以我研究的这种方法对我自己也很管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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