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被称作TD之父。几乎没人能说清楚,到底是李世鹤成就了TD-SCDMA,还是这一举国倾力的标准成就了李世鹤。
TD之前,行业之外没有太多人知道他。TD之后,他又淡出了人们的视线。
1941年,李世鹤出生于重庆南岸。1978年,作为“文革”后第一批留学生,李世鹤出国求学,四年后获得博士学位。回国后,他历任邮电部第四研究所总工程师,所长。这些头衔也许无法勾勒出一个清晰的人物脸谱,直到1994年,李世鹤宿命般与TD走到了一起。
1994年,李世鹤与另外两位同伴陈卫、徐广涵开始研究TD-SCDMA技术,最初的目标很单纯,就是想绕过高通CDMA标准的专利墙,开发一个新的系统。
事情没想到越做越大。在不断地讨论中,TD的框架渐渐成型。1995年,时任邮电部科技司司长周寰与李世鹤三人见面,经过一番深入交流,周寰决定支持这三个纯粹的技术人员把TD搞出来。
从后来的故事发展看,1995年周寰的这个决定,改变了李世鹤的命运,也改变了他自己。随后相当长的人生中,他们都被TD缠绕牵绊。
不久之后,邮电部电信科学研究院与Cwill公司成立合资企业,李世鹤任董事长,陈卫任总经理。从这时起,TD的研发进入全面启动期。
然而,李世鹤对于TD的执着并没有传染给另外两人。陈卫和徐广涵渐渐对TD前途产生怀疑,并最终离开了公司。在他们看来,把一个完全构想出来的标准落实,通过评审,到最终商业化,是一个及其漫长,甚至不可能完成的过程。
这是李世鹤在TD道路上遭遇的第一个非技术性挫折,未来还有更多的困难等待着他。
要想真的建立一套3G标准,除了本身的技术成熟度,还需要得到国家和国际标准组织的认可。
1997年,在邮电部香山会议上,众人讨论,是否向国际电联提交TD 这一新生的3G备选方案。很多人都反对,其中并无多少恶意,仅仅考虑到巨大的难度和前途风险,就让很多人望而却步。
最后在周寰的坚持和领导的支持下,邮电部最终决定将TD提交给国际电联。对于李世鹤来说,这一关过得虽然艰难,但也表明从此TD将会得到国家的支持。
那一刻的李世鹤应该很高兴,但时至今日再看,TD与中国之间的故事,到底还是留下了太多未尽之意。
随后便是1998年的国际电联3G标准初审。在10项备选方案中,TD并不起眼,国际厂商几乎不会对这一陌生标准给予支持。但在信产部致函给各外企驻华机构后,面对潜力巨大的中国市场,这些跨国企业改变了态度——TD得以通过评审。
最终在2000年5月,TD被正式确立为国际三大3G标准。同年信产部科学技术研究院改制为大唐电信集团,周寰任董事长。李世鹤也从TD的标准设计转向如何商用,让标准落地。
随后,便是长达九年的“狼来了”。每次有传闻说TD标准就快要试商用了,不久又有消息称,TD还需要再完善。整个产业对TD心存疑虑,那段时间李世鹤背靠着国家的大力支持,却看不到一个清晰的未来。
时任中移动董事长王晓初曾表态,希望引入WCDMA技术,对于TD,他认为“这对运营商是个艰难选择”。
这是2003年,中国最大的运营商,对TD的态度。
就在所有人质疑TD,并认为这项技术可能会“安乐死”的时候,情况有突然发生了转折。这一次起到决定作用的,依然是来自国家的支持。
2004年,中国总理出访荷兰,在当地接听了来自中国TD网络的国际长途电话——这对TD无疑是一次极佳的宣传。随后,年近退休,那几年里饱受质疑的李世鹤开始更多的出现在产业面前,为TD的推进不遗余力。
时间到了2006年,信息产业部通过对TD的技术方案成熟度审核,宣布TD成为我国通信行业标准——那一刻所有的担心都成为历史,TD获得3G牌照只是时间的问题。
从1995年到2006年,李世鹤说,“11年做这一件事情,足够了。”
又过三年,TD牌照正式发放给中国移动。这场始于三个人的讨论,经历了漫长跌宕过程的故事终于有了圆满结果。某种程度上说,这是一场国家意志对抗技术难度和产业壁垒的胜利,从另外一些角度看,这也是李世鹤个人的胜利——尽管这胜利来得太过艰难,还有点苦涩。
今天我们重读李世鹤,会发现在英雄的背影中,多了些悲壮色彩。TD刚诞生时,李世鹤曾用近乎祈求的口吻对整个产业说,“给TD点时间,它会成长为精品”,在最艰难时刻,他曾讲过,“做TD并不比造原子弹更容易”,“不用它,它就永远不会成熟”……
直到TD发牌几成定局的时候,李世鹤表示,“我该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,我已经是该退出历史舞台的人了。”
再后来的故事并不如人们想的那样完美。在蹒跚走过了TD的3G时代后,随着中移动近期获得4G牌照,这场持续了十多年的TD故事,也迎来了结尾。国际通信标准越来越像,殊途同归,这与李世鹤当年的初衷有些相违。只是在4G标准制定的时候,人们忽然发现,原来其中一项关键的技术,专利发明人来自中国,他叫李世鹤。
“我们这一代人就这么过来了,也留下了一些足迹。”
功过是非,江湖再无李世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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